“这是要干什……你出来了！”薇薇安惊讶的凑了上来，仔细盯着我看了好久——让我莫名其妙想到已经天人永隔的陆仁义兄……
最后，她长出一口气：“身上也一点污染气息都没有了——算了，我也不问为什么了。”
都没有了？！
这时我才意识到，自己的意识已经完全放松，不禁呼吸急促起来——
凝聚奥术，开。
——奥术能量不再是透着光的湛蓝，却也不再缠绕着“黑暗”，幽邃的普蓝色能量一动不动悬浮在手中，如同沉静凝视着我的深海。
“还真是啥污染都没了，改天一定给它个好评。”我冲弗丽嘉耸耸肩，“你看，我不仅回来了，还治好了多年的疑难杂症。”
弗丽嘉也笑了：“我们不是一块回来的吗~”
……为啥感觉她的笑容有些奇怪呢？
“呃……话说你们有没有丫听到什么声音？跟闹表似的，就是声小……”
——钟声？
钟声似从渺远的地方传来，微弱却一下又一下回荡，像在呼唤着什么般执着着。
“这个声音……只有一个钟。”薇薇安皱紧眉头，一跃下床，提起酒瓶，拽起桌旁宽大的蓝色长袍，一把套在身上，疾步向门口走去。
一步又一步，她的身形飞快变换，拖在地上的长袍迅速撑起，“梅林”整了整领子，猛灌一口酒，扭过头，湛蓝色眼睛在昏暗中闪亮：“跟我来。”
城堡门口的钟声更为洪亮，已经聚集了一堆人，诸位骑士都面容严肃的凝望着一个方向。
——金白灰黑绿红银……
就是你们的睡衣怎么还不同色儿啊？这么花是想整七个葫芦娃吗？！还有特维斯坦为什么连睡衣都是猛男粉红？！
决定姑且掠过这些行走的槽点，我向音源望去——拂晓的集镇成了一片剪影，钟楼的剪影突兀的刺向天空，上端大钟单薄的摇动着，惊起一片片鸦群，几乎遮蔽初升的红日——像是为钟声合奏，乌鸦喑哑地叫着。
“那个钟那里……祂在情绪的空间里布设了一个节点。”枯瘦的手指伸出，挡住我的视线，“所有的‘绝望’质都在向那里汇集，然后——”
梅林指向更远处的红日：“投向要塞的方向……”
“——啪！”
巴掌声突然响起，给我们整的一愣，都看过去。
梅林抽回手，面色严肃起来：“我这儿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想先听哪个？”
“丫先听坏的！”加百列跳出来嚷嚷着。
“祂的气息是消失了。”他叹了口气，“可那个灾厄的诅咒似乎要兑现了——按照这个节点的催化速度，这个文明的‘守门人’——巨蛇耶梦加得很快就会被惊醒。”
“嘶——”我边牙疼的抽抽冷气，边说：“好了，反正总得对线——那好消息呢？”
“好消息是，据我的推算，祂大概还有11天才会降临。”
“噗——”加百列刚灌下去的水又喷了出来，“你丫确定这玩意叫好消息？！”
“反正总要面对，不如该庆幸我们还有11天。”他扬起手将加百列喷在地毯上的茶水蒸发，看向骑士们，“贝德维尔，人到齐了吧？”
“回大导师，桂妮维亚殿下外，都在这里了。”
“好了小伙子们，你们也听到了，这回‘无期之灾’有期了，既然都起来了，就一刻也别浪费，我们得在灾厄前准备好一切我们能做的！”
“现在——”
“除了排班的特维斯坦和格拉海德——凯，高文，亚瑟，你们三个去组织要塞加固，兰斯洛特别苦着个脸，你去武器库检视，贝狄威尔，你跟着我准备营帐和必要物资，我们过会儿也去前线准备扎营工作，这回恐怕得在要塞住一阵子了。”
“那么，阁下，请你们——”
我和弗丽嘉相视一笑：“自然，我们会帮忙，‘闯门’乃分内之事。”
他长出一口气，高声喊道：“愣着干嘛？准备穿睡衣打仗吗？回去换铠甲，准备吃饭！”
跟在他身后，看着风风火火的“大魔导师梅林”，我不禁笑笑。
——说是为了拿走亚瑟的灵魂酿酒喝，可对她来说大魔导师也不只是个身份这么简单了吧。
江天身后，加百列走到弗丽嘉身旁，悄声道：“我刚才特意感应了江天那货身边时空的流动痕迹和我比对了下，他睁开眼比咱慢了一会儿——虽然我感知不到梦里的时间流动，但我觉得……他或许在梦里过了好久，不然出来丫突然跟个沧桑大叔似的。”
“没有多久哦~”弗丽嘉依旧笑吟吟的。
“……啊？”
加百列彻底滞胀了，原地杵了好一会儿，狂追上去——追向踏入光辉大厅的他们。
“丫等等我啊！”
中午，我们坐上了去往卡姆兰要塞的马车。
不停颠动着，光与影扑来又褪去，迅速交错，我掀开印着龙纹的布帘，望向前方，来迎接我们的是两队“苏醒者”士兵，铁骑折射着午日的光辉，刺破前方的雾霭，一个村庄的轮廓隐约显现。
薇薇安——现在是老头模样的梅林，骑着马走到窗前：“这是仍未‘苏醒’的村庄。”
他的声音压得很轻，就像担心会惊扰什么一样。
我们就这样从森林到了第一个有人的地方，一个破败的，与老朽树林别无二致的村庄：剥落的墙皮就像老人的斑纹，零散瓦片肆意散落，霉渍随处可见……
——为啥有种魔兽里面亡灵之灾的感觉？
杂乱风声伴随孤独的铁蹄……不对，不是风。我听见了，那是无数人呻吟的话语，交织在一起，如同风的叹息。
“上帝啊，救救我们吧。”“请不要让魔鬼降临。”……
竭力看向被浓雾包裹着的远方，无数冰冷僵硬石头般的村民匍匐在地，还有人像破布袋似的摊在墙下，不知是生是死。
一股恶臭混着丝丝烤肉的香气钻入我的鼻子，我扭头看向另一边恶臭传来的方向，就目睹了极为影响食欲的一幕——
一群人在张大石桌前，像机器一样进食着桌上的珍馐美味，一刻不停。桌子下面，是一些已经倒在地上的人，他们——的尸体高高隆起，有的却已经爆开，飞舞的苍蝇们也在进食。
……这就是传说中的“闻起来臭，吃起来香”吗？
“呕——丫的又想起来亚尔夫的那些精灵了。”加百列扶着车梁干呕着。
梅林指向那群人，手指却似乎有些颤抖：“在那群人的认知里，反正灾难要来临，还不如饱着死——根本无法阻止，靠近那个石桌的士兵甚至都会被传染上那种情绪。”
“这才是‘绝望之灾’。”
我沉默着，只能哀悼——求神之人，麻木之人，等死之人，温暖的阳光此时如同惨白刺眼的聚光灯，投射在他们身上。仿佛有一双手，无形的手，扼住这舞台上每一位演员的咽喉。
我看见了，看见了……我的身上，也有“线”。
她的身上……也有。
她所在的这里会变成这样？她会变成这样？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我却捂住嘴巴，竭力阻止嘴角上扬。
多么简单！主！无论你是什么东西，无论你在哪，了解你，找到你，杀了你，她就不会有事了……
“江天——！”
弗丽嘉的声音响彻耳畔，我回过神来，却一下子晃得眼都快瞎了……
“操！终于醒了！刚才就觉得你意识海不对劲，圣光往你脸上糊都不吱声——不是说你最扛污染吗？”
……我说我怎么突然这么诗意，还有刚才觉得刺眼原来是你糊的圣光啊。
我一个激灵，突然手心阵痛——摊开手掌，却发现方才紧握的双手已经渗出丝丝鲜血。
“多加小心。”梅林只是深深看了我一眼，“绝望，仇恨，悲哀……任何情绪到达顶点都会指向‘混乱’，而这里的每一寸空气都被播下了诱**绪走向极端的种子——你刚才都冒烟了。”
“……多谢你们。”
突然，一个瓶子飞快砸来，下意识用手抓住瓶子——结果手上的伤口被指甲硌得生疼……
“大概知道某个家伙的小脑瓜里想了些什么呢~”弗丽嘉又露出那来自地狱般的微笑，“疼吗？疼吧？记住这个感觉，你自己也是会疼的，所以别再露出那种双目无神面带微笑死死盯着我的表情了——里面是快速治疗的药，用完还给我。”
“噗——”沉默之中，发光体憋笑的声音尤为明显。
我深吸一口气——算了，打不过她——话说弗丽嘉刚才的描述怎么和没穿过来是在菠萝包里经常出没的某种生物那么像呢……
弗丽嘉看着面部表情异彩纷呈的江天，笑容中带着一丝满意和调皮。
好啦，这才是你该有的表情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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